Suum cuique. 各應得其有。
APH、千銃士、托爾金。
寫手,偶爾畫個圖。

【法英】Masquerade

#之前的摸鱼搬运

#大/同/盟/战/争前夕

#稍微参照了法语音乐剧《太阳王》、法国电视剧《凡尔赛》和书籍《法式韵味》

#女装潜入设定注意

 

乐音与人声交杂,大厅灯火通明,他费了好些工夫才找到一个稍微隐蔽些的角落,得以让自己暂时从紧绷的精神中松口气。但人来人往的大厅没有一处能够常保安宁,几个呼吸后他扯了扯将近要露肩的领口,在脑中重新确认一次应有的举止,便又重新端起酒杯齐唇,试着捉住四周的流言碎语,同时小心翼翼地让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游走于众人。

头顶沉甸甸的假发和肩颈无所遮蔽的凉意无一不让他感到不安,但对于此行的目的而言这又是最合适的选择。法/兰/西宫廷的晚宴一向是得取情报的好选择,明的来说,流言蜚语总是上好的谈资;暗的来说,人们总会在布下耳目的同时又不经意让他人窥视到秘密。他不是没想过用其他身分潜入,但侍卫的身分只能守在门口,不能深入宴中;而国王和亲信对谁拥有贵族身分掌握得太清楚,即便是戴着面具他也不想冒着被盘问的风险。各种因素权衡之下,混在人群中的名媛就不失为一个好选项。

然而到了实行时他才查觉或许自己还是太过鲁莽了些,女性被为难的机率或许较男性稍微低了点,却也不代表一张陌生脸孔的贵族身分不会遭疑。更何况,若是以男性的身分还能以面具遮面,女人们为了博得倾心可不会遮住自己的脸,至多以编织繁复的蕾丝面纱营造一个若隐若现的效果。眉毛虽然确实已在事前修成了淑女该有的样子,但考虑作为国家的特殊体质,对于这样的状态能不能撑完一晚他抱持着悲观的态度。保险起见,他覆在面上的面纱能够巧妙地遮住那里,但也因此跟其他人相比起来就太具隐蔽性了。

幸亏这样的失误似乎让自己对于宴中的男性而言不怎么具吸引性,省了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原先警觉着要提防的女人们又多数把精神放在了大厅中央的金发男人身上,与他攀谈的屈指可数,才能到目前为止不出什么意外。

即使鼻尖之上全被面具遮蔽,要认出大厅中央的男人依然很简单──化成灰了他都认得出来。与其说是男人,就外貌而言不如说是少年,举手投足却又像国王一般成熟和稳重。过去不及肩的长发现在于大约是蝴蝶骨的位置卷成了正流行的细浪状,天生的淡金色在通明的灯火中随着动作晃动着闪烁。身上穿着全经过精心剪裁,外衣是像驶出港后所见的大海那样的深蓝,绣上繁复的金银花纹和隐约能见的百合盾徽,搭上暗金色混丝腰巾,袖口滚金上折以银扣固定,露出纯白衬衣袖口镶蕾丝的荷叶边,领巾的主体则是以繁复蕾丝钩成,还加了个鹅黄色的蝴蝶结。根据擦身而过的交谈,他才得知这是国王亲自设计的装扮,全宫廷只有几位有资格穿着。

全欧/洲最大的宫廷,奢华腐败至此。他盯着那人身上显眼却不突兀的红鞋,克制自己嗤笑的冲动。同时不必花费多少功夫就能察觉到,几乎全部的少女──甚至少数的妇人──明里暗里都尝试着想与那人跳支舞,显然全场最有权势的人还没有他来得受人青睐。

国王毕竟已过中年,再怎么有魅力也敌不过外貌年轻的弗朗西斯。他想到。况且,对宫廷的女性而言,得到波若弗瓦公爵的喜爱和得到国王宠爱在权势上或许也差不了多少,更不用说伴君还得如伴虎。不论就她们的感情面上来看,或是经过理性思量,这都是个好选择。然而,几曲过去,少年却没有邀请任何一位攀谈的女性,至多就是端着酒杯与她们谈笑。根据他的猜测,或许还藉由言语的艺术诱导其中一些往国王的方向去也说不定。或许这混蛋并没有他想得那么蠢,在享受的同时还记得要避免犯下在万花丛中惹得上司不满的错误。

但他总觉得这个推测有哪里不对,背脊一阵由直觉挑起的寒意连同自思绪中揪出的漏洞一同往上窜。比如说,如果弗朗西斯一向如此,为什么女士们还能满怀希望地趋之若鹜?或者,从宴会开始至今,不论与谁交谈,弗朗西斯从来没有背对自己的方向算不算是一种异常?不论如何,这个状况显然很危险。他或许得暂时退到更隐密的地方,甚至应该考虑直接离开,反正这段时间他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刚打定主意,把未沾唇的酒杯交给了错身而过的侍者,亚瑟一回头还来不及提裙离去,便瞠目结舌地看着半个大厅远的弗朗西斯意图明确地朝他走来。方才绕着少年的人们视线也跟着全投向这里,其中毫无善意。显然现下直接离去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可疑,再说他也非这么容易就会仓皇失措之辈。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朝几步之遥的人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随即在脚步于跟前落定的同时镇定的抹开手中的折扇,遮住薄纱没盖住的鼻尖之下,他试着像练习过的一样提起嗓子。「见过公爵大人。」

而这个被他在心底骂了千万遍的男子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他难堪的处境,只是微微一笑,左手抚胸颔首致意,随后再自然不过地探问。「迷人的女士,在下弗朗西斯‧波若弗瓦,敢问芳名?」

「罗莎‧维尔蒙多,先生。」

「啊,美丽的名字,多么与妳相衬。」弗朗西斯眉眼微弯,说出口的称赞彷佛发自肺腑,接着右手便热情而不带压迫感地往前递出了邀请。「维尔蒙多小姐,我可有幸邀妳共舞?」

虽然是这样的发展自他往这里走来时便已在意料之中,真正发生时亚瑟的精神依然紧绷到了极限。他表面装做少女受宠若惊的些许惊诧,为自己做出决定拖延个几秒。不妙的是在刚才的一来一往中,他自男子面具后的眼眸无法分辨自己的伪装是否已被识破,唯一所见只有亮得刺眼的笑意。他应该要拒绝,但短短几秒实在生不出个象样的理由,若是没有合理的理由就推拒这只舞,各方面而言都显得太不对劲,而他很清楚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已经太多了。

「我的荣幸,先生。」几秒很快就过去,少女脸上的惊诧转为些许羞怯,半遮面的折扇收起,又一个屈膝礼代表着新曲将始。他的手搭在对方等待的掌心上,希望紧张加速的脉搏不会透过手套被对方读到任何一点。

 

「维尔蒙多小姐,恕我冒昧,但妳是否与家人处得不睦?」弗朗西斯同他跳的并不是标准的小步舞,这让两人间的距离比其他共跳一曲的人更为接近,也更适合不间断地交谈。从迫不及待的攀谈来看,亚瑟猜他原先的目的便是如此,只是他不敢肯定这只是对方的陋习亦或是想从他身上套话。

「没有的事,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先生?我与父母兄姐一向亲爱。」他踮步着转圈,同时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思量着若是弗朗西斯更进一步问起他的家庭时该怎么应对,或是应该放弃应对,直接装作没听见。

「因为──再一次恕我冒昧──我的美人儿,妳的礼服主体足以显示你的服装品味不差,但在很多细节上显然不合陛下以及大部分男士的胃口。」少年微微叹息,眼神扫过淡兰紫的裙襬和其上披挂着点缀的靛紫色蕾丝薄纱,最后停在雪白的领口。「比如,或许妳已经知道了,妳的领口竟不低于肩膀;以及,少有女士会在宴会上把自己的脸遮得这么严实,尤其是妳这样美丽的姑娘。所以,我在猜是谁于装扮上想捉弄妳呢。」

亚瑟有一瞬间担心他会不会顺手帮他把领口下调顺便吃豆腐──他的领口不能再低了,否则动作大一些就会有假胸暴露的风险──好在对方似乎暂时不打算这么做。因此弗朗西斯的话反而让他稍微安下了心,又一次对自己先前的论点有了自信。也就是说,这家伙会来约他跳舞,不过就是因为这个选择不会与国王的喜好相冲,也就不会惹得国王不高兴。「不,先生,这只是我个人的失误。」他稍微放松下来,慢不经心地说。「初来乍到凡/尔/赛,我还来不及请人为我重新做一套衣服,又不禁想来看看,只得穿着旧装给人看笑话了。」

「这么说来,维尔蒙多小姐可是许久不曾涉足宴会?」弗朗西斯感兴趣地追问,脚下的步伐踏出又收回。

这是在说他的衣着不入时?即便是以旧装的标准来看?或是他的说词显得自己的观念太过时?他摸不清对方原意为何,决定顺着给出回答。「确实,月余前才大病初愈。否则怎么会这么迟才来凡尔赛呢?」

「啊,怪不得妳本应动听的声线有些哑。」少年一脸恍然大悟,其中还掺杂着一点疼惜的意味。「请务必保重。妳若憔悴,将是这个宫中莫大的损失,就如夜空最闪耀的那颗星转为黯淡,一切虽能照常运行,却带有遗憾。」

「劳您费心,但这话着实过奖了。」他又一次忍住笑出声的冲动。这个人不会知道他其实是对着一位男性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可惜了。如果日后有机会能当面提起这件事,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凡/尔/赛宫最不缺的正是丽人,而我一向有自知之明。」

「不,我尊敬的女士,莫妄自菲薄。」鸢紫色的眸子泛起了一层苦恼和心焦,让他更像是个真正的少年。一曲将尽,他索性握紧掌心中的指节不放了。「事实上,我想我是爱上妳了。若是我能够,或许我现在就向妳求婚了也不一定。」

亚瑟的内心惊得像是一次被丢了十个震撼弹一样。这个万年发情的家伙真对每一个共舞的女性这么说?这也太误女子青春了,若是十几岁的姑娘,大概没有几个挡得住──可惜他不是。「公爵大人愿意以这样的说词来宽慰无人闻问的我,深感惶恐。」试着以合理的力道抽手,不料对方已经完全不顾礼数地抓得死紧。

「妳又叫我公爵大人。」这曲最后一个音符已然消散,弗朗西斯放低了音量,又一次稍微拉近了两人距离,才把紧握的手松开。「我吓着妳了?抱歉,实在无意冒犯,只是真情难抑…我为方才的无礼向妳致歉。」

真情难抑,还真敢说啊。不知道在心中翻了几个白眼的同时,他也没忘了自己应该要赶紧离开,以免待得太久、太近了,失手朝这个冤家的脸招呼拳头。「不,能得您一言如此是我的荣幸,先生。但我有些困乏了,请恕我暂且先离场歇息。」

「我送妳吧。」

「抱歉?」他从来没想过这人是个如此死缠烂打之辈,何况这个提议显然有很大的图谋不轨嫌疑,却能面不改色地这样对刚才表白遭拒的女性说出口。震惊之下,他差点把抱歉说成了自家母语,好在最后关头及时回过神来。

「我送妳。」弗朗西斯又说了一次,语气诚恳坚决。「近乎全宫的人都聚在这了,要是途中遭遇谁欲行恶事,恐无人相助。」

好一个翩翩君子,说得好像你就不会图谋不轨似的。亚瑟又一次打开折扇掩嘴,避免唇角无意间透露心中的不屑。思索着该怎么呼拢,对方才不会真的送他到根本不存在的闺房──就算到时候他想随便找一间,也没有钥匙,根本行不通。「…先生,我实在不愿耽误您太久时间。要不,您送我到西面长廊便罢吧?」

「啊,妳是多么体贴。」少年的叹息混杂着倾慕和遗憾,但很快地又重新钩起笑容。「晚宴还有许久才结束,一点时间着实算不上什么耽搁,但若妳坚持,那就这样吧。」

 

「很美吧,这个王宫。」厅内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人声喧闹乐声混杂全归于里,出了门之后不出几步就静得剩下脚步声。最后还是弗朗西斯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稍抬头欣赏墙柱廊顶的藻饰,语气热切,也充斥着自豪。「细节、整体,悉数华丽精致,没有一处流于俗滥,它就是美的代名词!」

「初见确为其所撼,」亚瑟不得不同意,即便他对于对方现在的君王无所好感,但这宫殿确实是谁见了都会深感震撼,并无可避免地为其屏息。「但您于此已多年,仍不减对它的惊叹吗?」

「拿你来比喻吧,我对你的倾心绝不只在宴上初见,也将在每一次相会中,即便只是擦身而过亦然。真正美丽之物,即便是日日相望,过了数百年仍然能同过去万千个日子般掳获我的心。」面具被摘了下来,鸢紫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身旁的人。而被盯住的人不自觉地往左退了一步,不料两人在交谈时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向右的转角,而方才下意识的一步正好让他顺其自然地被人逼到墙角。

所以说,果然是居心不良,披着一层绅士的皮拐女孩子。他冷眼瞥了下撑在耳侧的手臂,一边深深鄙视一边想该怎么合理脱身。正当他开始思考直接放弃伪装一拳打上去的可行性时,弗朗西斯接续之前的话,欺身在他耳侧细语。

「你说是吗,柯克兰先生?」

亚瑟全身一个激灵,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前送上拳头──反正也不用继续装下去,他实在忍很久了──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这一抓让处境更加不利,却也让他冷静下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的第一句话。很纯正的法语,不掺英腔,但留着几百年前的影子。真令人怀念,那种调调现在的人一点也不留,哥哥我很久没听见那种味道了。」相对于另一人的严肃,弗朗西斯笑得很欢。「看你扮女孩实在太有趣了,要戳破时哥哥我可是挣扎了很久。」

裙摆实在太碍事了,否则他就能直接在这人命根子上来一脚。深呼吸,他继续问。「那么,为什么来找我?既然你也说了我的装扮不合你胃口,又还没察觉我的伪装。」

「哥哥我说了装扮不合胃口吗?」少年偏了偏头回想,让亚瑟失望的是,这样的分心并没有让箝制自己的五指力道减少。「我说的是不合陛下跟大部分男士胃口吧?唔,现在的流行是很棒没错,但美丽并不限于流行…虽然你这是不得不,但我挺欣赏的。哥哥我还想着是哪位女士的美学观念超脱了时尚流行想来见见呢,结果竟然是你。」

「很失望?那还真是抱歉了。」亚瑟冷哼了一声。

「不,就像我说的,很有趣。」弗朗西斯索性把捉住的手扣在墙上,撑墙的右手则以手肘压制对方左臂。两个人的鼻间几乎只剩一层薄纱的距离。「知道吗,你正靠在一个暗门上。哥哥我现在正考虑把你关进去,以后的宴会就作我的女伴出席。」

「醒醒,蠢货,就算我在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里真让你达成了,我也不会做你的女伴。」他现在极想撬开这人的大脑,看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会的,因为那是你脱逃的唯一机会。」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诡异。「不只女伴,既然都关着了,直接当作秘密情人来对待也是可以的…那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好一个教廷大女儿。」亚瑟很快意会到对方所指是什么事,嗤笑着反唇相讥,藉以掩饰自己对于现下处境的不安。

「那是他们擅自说的,与我何干?」弗朗西斯耸耸肩,不以为意。「好吧,比起强硬作派哥哥我更喜欢两相情愿,而且这样吓吓你也够好玩了,所以算了。但哥哥我实在很好奇,你家正乱着呢,来这里学我们奥尔良公爵做什么?」

「谁──」学你们奥尔良公爵了!他是女装癖,我是乔装成女性,能混为一谈吗!他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找到一个好理由解释。他家是稍微有些乱没错,自家上司接下来或许能换成奥/兰/治的威廉──他想修理法/国很久了,而这点与他不谋而合──要是真换得成,英/国也得在大局初定就掌握好海峡对岸的动静,才能掌握先机。这就是他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想当然尔,他不可能直接对着法/国本人全盘托出,最后只得干巴巴地随便说一个,信不信就随他了。「……我想你了。」

噗哧一声笑出来,弗朗西斯总算退到一边去,笑得前俯后仰。「就算是谎言,说出这种话也太难得了,难道是刚刚喝醉了吗?好吧好吧,不是『来看你死了没』之类的话哥哥我很欣慰啊,就这样放你走吧。」

「啧。」亚瑟翻了个白眼,立刻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到两臂以上。看着对方摆摆手后潇洒地往宴会会场的方向走,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但节外生枝也够多了,追上去打一架显然完全不明智──尤其他刚刚已经体会过了衣着有多么不方便──最后他只能对着远去的背影树中指发泄,随即便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奥/地/利。宴会中的流言蜚语虽然半真半假,但这个名词出现的次数也够多了,暂时能够做为参考。他大致猜得到路易十四想做什么,虽然以现在的情势而言称得上大胆到狂妄的程度,但并非不可能。而这就是他要找的机会,只要威廉成功坐上位子,他就可以把今天受到的戏弄一次还回去。

你就等着吧,弗朗西斯,于你们豪奢腐败的宫廷享乐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很快,摆脱这个上司后我就不用继续为你的壮大帮把手。新的时代将要来临,而你的太阳终会西落。彼时,我真想知道你是否还会站在这里赞颂这个宫殿的美丽,如同今夜你所诉说的一般。

 

Fin.

 

注:法/兰/克王国第一位国王克罗维接受基督教洗礼后,法/国赢得了「教廷大女儿」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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