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um cuique. 各應得其有。
APH、千銃士、托爾金。
寫手,偶爾畫個圖。

【法英】【ABO】NewLife 17

【6/27】

他们没有在冷战。

弗朗西斯请了这八天的假,亚瑟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对他的全天照顾;他会为亚瑟熬汤或准备糊状食物,亚瑟也会分次把东西吃完;亚瑟会和他说话,虽然大部分是对他开启的话题进行简短答复,自己提出的内容大多是生理需求需要协助,但他不会像之前那么别扭,说谢谢也坦然许多。

然而,弗朗西斯觉得现在的状况比他们冷战时更难熬。亚瑟尖锐的一面收得干干净净,不见怒容,一天下来却也没再笑过。不管是冷笑、安抚他的微笑、期待地上扬的嘴角或是本来就不多见的笑声,全都消失了。

二十四个小时很短,或许一天下来没有笑本身不是件那么严重的事,尤其亚瑟昏睡的时间占了大半,醒着的时候多在吃喝拉撒,但他能感觉到问题不只是这样。对方的平静像是泥沼,风吹不起浪,里头却污浊不堪,任里面载浮载沉的生物遗骸缓缓腐化。

他开始后悔昨天阻止亚瑟说下去了。可是他一提那时的对话,连一句话都没说完,亚瑟就直接拦截了后半段:「我知道你后悔了,别说了。」

弗朗西斯只好摸摸鼻子,想办法把带来的靠垫塞到亚瑟的腰下,他们俩调整了很久,每动一下姿势,亚瑟的平静就裂出一痕紧张,但一切安排妥当后那点波澜便又回归静止。

「这样好受一点了,谢谢。」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

还好。这个回答并不奇怪,亚瑟很常说出这两个字,在他不想直接夸人的时候、在他不想让人担心的时候、在他不想示弱的时候,他都会说还好,弗朗西斯也自认很会解读每个还好代表什么,只要看那双眼就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了。

这一次,他看进去,答案既不是有,也不是没有。

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丝对此的在乎都不存在。

他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了。「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好啊,别太大力了。」

他的手掌首先向上着伸进衣物和床垫之间,想从背部开始。上下两片布料都微微湿濡,全是这几天长期接触而无法蒸发的汗水,病房冷气很强,弗朗西斯不想去猜有多少是痛出来的冷汗。他知道胎动太剧烈会痛,假性宫缩更痛,背脊受重压的痛则没有间断。亚瑟很少喊痛,但有时候也会呻吟,低低的,在夜半听起来特别像从层层土冢中传出来的哀鸣。

他五指小心地向上按压,亚瑟没有对此做出反应,只是眼睛半闭着抚摸自己的肚子,眼皮随着他的施力一阖一阖。当他开始按摩胸部时,床上的人已经陷入昏睡了。

 

【7/1】

「我现在可以继续吃了。」亚瑟转过头去,向弗朗西斯索要他今天第三份午餐。

昨天他们又做了一次超音波,医生观察了一阵子,建议把剖腹的日期提前到明天,让本来就已经悬在空中的心又增加了几分不安。就算理智上知道一两天可能增加不了多少重量,亚瑟还是拚命往自己的胃里塞东西。一次吃不了多少,就增加吃饭的频率,只要觉得不那么饱了就接着再把自己吃撑,无非就是希望胎儿可以再重那么几公克,顺便再多摄取一些能发奶的食材,准备一把孩子抓出来就开始挤奶。

「先缓一下吧,你这样吃,要是肠胃不舒服就适得其反了。」弗朗西斯没有动身去准备餐盒,委婉地持反对态度。

「那就十分钟后吃吧。」

弗朗西斯对亚瑟的「妥协」不置可否,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十分钟后他们又顾不上吃饭了。亚瑟先是皱眉,然后忍不住倒抽了一大口气,床边的人看过来时才尽可能云淡风轻地开口。

「嗯,这次比较痛。」

「你早上真的吃太饱了。」弗朗西斯的手伸过来试图做点什么缓解,但最后也只能在肚皮上来回抚摸,感受它从绷紧到复原。

「绝对不是那个问题──嘶。」隔没多久又一波痛觉袭来,粗眉再次拧在一起。

「叫医生吗?」

「等一下还一直来的话可能要请护理师看一下…」

他们在五分钟后按下呼叫铃,亚瑟不再随着浪潮般的痛楚皱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地睁大的双眼。弗朗西斯也盯着他,不知道除了「会没事的」这种轻飘飘的话之外还能帮上什么忙。

护理师从门口窜进来,了解状况后熟练地掀被子伸手内诊,在亚瑟脸色发白时皱着眉头问:「要不要改自然产?」

「什么?」

弗朗西斯相信亚瑟不是痛到注意力溃散,因为他自己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你都开到快三指了,可以撤掉安胎进产程了。本来预定明天剖腹,提早一天──」

亚瑟急促地打断他。「能不能再留?就再留这一天就好。」

对方显然不是能做这个决定的人。「我去请医生来吧。」

白袍很快随着一下下紧凑的脚步声出现在房里,那张他们已经看熟的脸叹了口气。「有时候小孩会自己选时间出来,想拦也拦不住。如果不想自然产,现在动刀也还来得及。」

「我可以自然产,但现在不能加安胎药的剂量吗?」

「我不建议,多一天体重也多不了多少,养分大多也是被大的抽走。而且硬留就算不说产后血崩的可能性,剂量太重你也会很不舒服,生产之前就累了。」

「你觉得呢?」他转头问退到一边的人。

弗朗西斯感觉到心跳一下下撞在胸口上,他的手插进口袋里,放在药片旁。「不剖腹吗?双胞胎自然产没问题吗?」

「我们上次看胎位,大的是正的,小的也差不多,约剖腹只是考虑时间上的问题,希望时间到就赶快让他们出来,以免催生了却拖很久……现在开得这么快,也比预定早一天,我想如果愿意的话就可以一试。」

「亚瑟,你比较想顺产还是剖腹?」

「自然产。」床上的人急促地回答。「你到时候别跟进来。」

「那就自然产。」他点点头,没有回答下半句。护理师动作利落,确定他们的选择后就开始拔针,他也在同时被拉出去填文件,没留给他们更多时间处理复杂难解的家务事。

「我能不能先进产房,把他关在外面。」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亚瑟对旁边的医护人员问。

「第一次生的话五指全开了才能进产房喔,速度很快的话也是差不多在四指的时候送你进去。」对方微微一笑。「他都已经贴身照顾你这么久了,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看到过程就变的。」

「他有心肌梗塞病史,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他──」

「他这个人总是大惊小怪,肯定会被吓到的,他如果出事,你们要处理也很麻烦。」

「也可能他在外面更紧张,不是吗?有个人陪通常会好受一点,尤其你是第一次。我会去和医师讨论这个问题的,不过如果不是真的很不适合,我们也不会强硬拦人,比较可能的处理是对他做出提醒,但还是让他自己选要不要进来。」

「他的状况会让我分心,这样还不能挡?」

护理师噗嗤一笑。「相信我,拿着摄影机对着你拍、一边兴致高昂地喊加油甚至叫人笑一个的那种才是最让人分心的。」

「他如果这么做,我会想办法勒死──嘶。」说着又是一次内诊,这痛楚可一点都不输阵痛,他一点也不想去想象手是怎么塞进他体内量宽度的。

「你真的开得很快,竟然快四指了,真不像是第一次生呢,照这速度我应该可以准备叫人进来推床了。」

「最好趁他回来之前……呃!」

痛觉来得越来越频繁,程度也逐渐递增,有几个瞬间他甚至痛得眼前模糊。亚瑟下意识地紧抓床边的护栏,照着指示翻身侧躺像虾子一样蜷起──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他总算可以动一动了。

在痛与痛的间隙间他继续徒劳无功地争取把另一个爸爸留在产房外的机会,然而他唯一收获的只是体力的流失。可叹的是,那双熟悉的手握上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一部份的灵魂无法被那些言词说服。

「别说了,我会跟你进去的。」

弗朗西斯在他察觉到之前就走回他的床边,掌心覆上那些用力得发白的指节。理论上,那片发汗的皮肤贴上来应该会让人更不舒服,但有一个人,一个和自己和孩子都有深刻连系的人待在旁边,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让人涌上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安心感。

「那你看我的脸就好。」亚瑟不得不做出妥协,但他知道弗朗西斯不会拒绝这项要求。「头不要转开。」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担心──」

「混账,叫你不要看就不要看。」他咬牙切齿地打断对方,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到想骂人」。刚刚他都克制住了,这一说出来舒爽许多。「你不是要陪我?要陪可以,要看不行,老子没力气和你闲扯了。」

弗朗西斯愣了一下,接着低低地笑了几声──亚瑟很想对此痛骂几句,但剧痛让他错失了时机。

「我真想念你直接骂我的样子。」对方喃喃,手伸过去轻轻揉他的脊椎两侧。「嗯,我不看,虽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有信心一点。」

「你这王八蛋。」不适可能有因此缓解,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现在他吐出每个音节都要小心不要变调成喊叫,不过亚瑟还是决定不提成效,让对方继续动作。

「嗯。」

「你以为,妈的,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在这里痛个半死?」

弗朗西斯敛下神情,叹了口气。「我现在说『我真希望能分担你的痛』也像是废话一样,但我真的、真的希望能让你好受一点──等等,无痛!现在还能打无痛吗?」

「现在打减痛太晚了。」旁边的护理师立刻浇熄他的希望。

「别自作多情地自责了,自恋狂。」亚瑟笑了一声,听起来却像是尖叫。「我在这里受苦是因为我自己,也为了孩子,才不是为了你。」

「你真不会安慰人。」他的丈夫叹了口气。「还有,这时候应该要是我安抚你才对。你没忘记呼吸法吧,不想继续聊的话我帮你数拍子,照我数的拍子吸气吐气。」

TBC

本来想这章生完的,结果还是爆字数,为了让剧情不要太拖沓已经省略很多细节了,但节奏还是大混乱(艸)

生产这事就是一百个人可能有一百种状况,医院经手的医疗人员也可能有不同的判断,变量非常多,亚瑟经历的是亚瑟经历的,也可能有漏洞,看看就好,不要当实际生活的参考(?)


注:

1. 关于上一章的「培养皿」接续这章前半部的「不在乎自己舒不舒服、撑不撑」,稍微延伸一下。在状况不稳或是妊娠后期(直到生产)时,可能经历频繁的侵入式检查(如内诊)、(不能随意下床时)大小便必须假手他人,以及医疗人员可能在公众场合直接讨论私麢密部位的状况,虽然前两者是增加存活率与安全性的医疗处置,后者讨论的人通常也没带什么不良心思,但这还是会使大部分的人产生羞耻甚至受麢辱感,冲击精神面。部分产妇除了「为了孩子怎么样都行」这类看重胎儿大于自己的想法,也可能会进一步有将自己去人格化的现象,比如不断告诉自己「我只是一块肉」,试图从羞耻/受麢辱感中解脱。所以亚瑟不完全是因为被弗朗西斯以喂食终止对话(意见表述+摄食与否的选择权被否定)才进入这个状态的,要说的话,那应该是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现在也有温柔生产这种方式……但是生产风险本来就存在,小孩也可能状况不好,既然排除了那些让人不适的医疗行为,要冒的风险就更多了。)

2. 内诊:医护人员戴手套伸进去以触觉方式评估状况,量开指也多透过内诊,测量子宫口开多宽。(阴麢道上面接子宫口,阴麢道约长7~15公分,所以可以理解为什么内诊测开指会那么痛了…)(ABO设定下的生殖腔和其他对应结构应该更里面一点,所以内诊起来应该更痛。)

3. 开指:一指约两公分,开到五指差不多可以让正常的胎儿通过。

4. 要缓解阵痛,开前面两指的时候让人站起来动一动挺有效的(但是亚瑟开太快了),两指后也是动一动增加血液循环,还有按摩、热敷、左侧躺。生产球通常有效,但因为亚瑟已经破水了,就不适合。弗朗西斯最后说的是拉梅兹呼吸法,透过集中注意力在呼吸上达到减痛,大部分产妇都会在孕期中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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