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um cuique. 各應得其有。
APH、千銃士、托爾金。
寫手,偶爾畫個圖。

【法英】Cordial(外校社刊邀稿释出)

#国设 

#人物属于本家,我只拥有脑洞

#史实以外的内容与实际存在之国家、团体、人物无关

完稿日期:2016.05.09

 

 

「日安,我曾经最亲爱的敌人。」

甫踏进会议室就被对方抢先问候的青年愣了下,随即又马上恢复了稳健从容的步伐。他拉开椅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抹他不能再熟悉的兴味在对方的紫眸中流转。

「日安,很高兴你终于也承认了我们并不要好的事实。」一个个吐出的音节试图显现出波澜不惊的平板,却仍然透出了一丝掩不住的好强。他坐了下来,即便没了高度的优势,那盯着对方的碧绿也没有减少任何一分傲然。

「不,亚瑟。」男子勾起嘴角,伸手以三指轻轻托起对方的脸。他看见白皙的双颊浮上极淡的绯色,而那双眼又偏偏硬是不闪不避地瞪着他,试图冷硬地像颗真正的祖母绿。弗朗西斯知道对方好强的性子就是这么一回事,因此兴致分毫未减。他凑近时指尖能感受到肤下的肌肉绷了起来,想必对方面无表情的表象下正咬牙切齿。他轻笑出声,伴随一串小舌音震颤着两人间的空气。

「你老是忘了我们早已不是敌人。」

 

大部分的与会国已经陆陆续续就位,而阿尔弗雷德正试着麦克风的音打算要准时开始会议。

「我没忘记。」阿瑟突然打破了他们之间默契般的沉默。他右手指间还扣着钢笔,左手翻阅着文件,时不时在空白处记着什么。没有停下任何动作,仅仅就这么吐出一句,语气淡漠,任这些仅两人可闻的字句迅速消失在嘈杂中。

弗朗西斯愣了下,差点没来得及捉住对方的语句。自从第三个人踏进会议室,两人便立刻默契地止住了一触即发的僵持,转为互不答理的模式,他没料到对方会在这时接续那被按下暂停的对话。但他也只讶异了一瞬,便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你常常忘,但有时又记得比谁都清晰。」他顿了下。「Cordial。」  

「Cordial。」英国人几乎是立刻说道,像是想把对方的发音取而代之。

「Cordial。」长发男子不厌其烦地再重复了一次,才又继续说下去。「你总是找得到最适当的时机将这个词执行得淋漓尽致。」

这时阿尔弗雷德开始了他的发言,年轻有力的嗓音毫无障碍地在室内响澈,几乎盖过了弗朗西斯的细语。

「专心开会。」也不知道听清了没,亚瑟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又一次将对话按了暂停。

他笑了笑,将视线转回自己的文件上,思绪却渐渐自会议中远去。

 

马赛曲回响在或坐或站的人群中,自每一对开阖的唇瓣间倾泻,于空间中汇集成一道汹涌的浪,拍打着在场所有炙热的灵魂。

两人混在其中,看上去与他们的子民一样平凡。在这样的距离内弗朗西斯能在那道浪中清楚辨出亚瑟的声线,他的法语仍然无法脱离那古板的英国腔,毕竟距离上一次他们用法语对话的日子已经有几个世纪的距离,而这位绅士在向前迈进的同时也早已一步步将舌尖的震颤换成了自己的样子。亚瑟的神情坚定而严肃,显然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不熟悉的曲调上,而没发现身旁瞥来的视线。另一方面,弗朗西斯发现自己一时半刻是收不回眼了,所幸马赛曲就像是印在他的灵魂中一般,因此即便走神他仍能毫无障碍地放声而唱。

他们高歌、欢呼与默哀;他们站在一起,友善而热诚,让这场比赛的名义实至名归。

「你的马赛曲唱得不错,以英国人的水平。」赛后他们在附近的酒吧小酌,弗朗西斯时不时瞄几眼酒瓶,确保对方今晚不会喝醉。

「你欠我一首国歌,红酒混蛋。」碧绿的眼抬了抬,不偏不倚撞进了紫罗兰色的那双。「不说英语的傲慢家伙。」

「那是对美的坚持,而非傲慢。嘛,不指望英国的老古板理解啦。」弗朗西斯眨了眨眼,在对方反驳前接着说道。「不过好吧,我欠你一首。」

亚瑟抿了一下唇,没回话,只是捏着酒杯半抬手。法国人会意,也举了举杯。

敬友谊?敬爱情?敬曾经的敌意或是竞争关系?不,那都不能精确描述两人超过千年、错综复杂的关系。

「敬孽缘。」

弗朗西斯收手欲饮,却发现对方的手腕仍滞在半空。于是他停下动作,看着半臂之遥的脸庞以惊人的速度泛起薄红。几秒的定格后,亚瑟才下定决心般将下半句话飞快地吐了出来。

「只限今晚也勉为其难地敬法兰西,胡子混蛋。」他迅速地抽回悬着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故作镇定地拿过酒瓶,想让杯中再次盈满。

弗朗西斯在伸手阻止他时笑出了声,同时另一只手再一次扬了扬杯。「也敬英格兰。」

敬英格兰,敬当邻国间的友谊赛全数取消时,仍不畏于开赛,放下骄傲为法兰西唱起马赛曲的英格兰。

 

「喂。」身旁的青年以并不怎么轻的力道往他的上腹肘击,示意着他会议已经结束了。

「嗯?」他很快地看了一圈议场,只剩些许国家在场内分别三两成群,或寒暄或谈天。而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身旁的男子,英国人将文件翻了过来,在背面的空白专注地写些什么,没再搭理他。

「你在等我?」弗朗西斯决定跳过询问会议内容这一步。首先,亚瑟没在会议中打断他的神游;其次,亚瑟不会在重要文件的背面写字,要是正面不够写他会宁可加一张便签。基于以上这两点,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场会议没什么值得一提的过程和结论。

「不,我会待在这里是因为我刚刚想到了一道新菜,正在写食谱。而我方才只是突然想揍你,就只是这样而已,你想多了,我没在等你。」头也不抬地,他这么说道。

「你老是这样不坦率。」弗朗西斯夸张地叹了口气。「哥哥我上次听见你的真心话不会是在一九五六年吧?」

「哈?」青年停下笔,显然没反应过来。

「『谁要因为这种理由结婚啊!』」长发男子挑眉,不意外地看见对方的脸沉了下来。

「你居然有脸提到那件事。」亚瑟扔下笔,松了松领带后站了起来。「是想打架吗,胡子混蛋。」

法国人耸耸肩,对这个主意不置可否。然后下一秒就险险闪过了挥来的一拳。都是上过战场,从冷兵器时代一路走过来的人。攻击的一方自然凌厉得吓人,而另一方的回避也十分精准。处于被动的弗朗西斯倒是不慌不忙,躲闪的同时顺势脱下了西装外套,松了领带绑起金发,才准备要回击。

一来一往了一阵,最后还是以弗朗西斯被一脚踹中告终。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甚在意地站了起来后,才对亚瑟扮了个鬼脸。

「你就这么在意我不是用其他理由吗?记恨到现在。」

「想再来一脚吗,混蛋。」英国人在这一串动作过后冷漠的表象早已不再,现在笑得有些狰狞。「你那时干了什么不会自己忘了吧。」

「啊。」弗朗西斯理解地应了声,然后歪了歪头。「你不是没反对吗?」

「我是被你拖走的!你无视我的反抗!」亚瑟愤怒地指着对方,连珠炮似地骂了一大串,完全忘了场内尚有其他人。

「可是我把你扔进房后你就没抵抗啦。亲爱的,你很清楚你如果有那个念头我根本不会有机会对你做什么,看看你这一脚多狠戾。」弗朗西斯摊手。「再说,那也不是我们第一次──」

「闭嘴!」

亚瑟直接补了一脚,深信发烫的耳根完全是因着怒意的缘故。「我准你这么叫我吗!」

法国人顺了顺呼吸,决定说出下一句话前先把对方按进椅子里,而他也马上这么做了。在对付英国人因椅子而受限的反抗时他才慢悠悠地说道。「你看看你说什么都不坦率,比方说你永远不会承认你因为害羞而脸红,或是你其实在气的根本不是那件事,你不累听的人都累了。」他向前倾,用自己的体重让压制更顺利一些。「但是哥哥我,虽然等那么一句发自内心的话得隔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还是不会觉得累啊。」

亚瑟的挣扎停了下来。「油嘴滑舌。」他撇撇嘴,决定让这个失控的话题终止。「喂,勉为其难容许你今天来试我的新菜。」他指了指刚才在书写的纸张。

紫罗兰色的眸下意识地跟着看了过去,然后泛起了些许慌张和震惊。

竟、竟然真的在研究新菜吗!不管怎么说,看起来都和之前他所有做过的的料理一样,非常不妙啊!

「亚瑟,今天我请你吃饭吧!」他再次搭上对方的肩,神色坚定。

「哈?可是我——」青年看起来有些不解。

「我的酒柜里面你可以挑一瓶开。」为了不让对方有反对的机会,他截断了未完的语句并追加了让自己十分心痛的诱因。

「诶?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勉为其难让你请吧。这可是看在酒的份上啊,混蛋。」

「是是,谢谢赏光,柯克兰先生。」弗朗西斯无奈地笑笑。

 

列车在海峡底部飞速行进。自多弗到加莱不过三十四公里的距离,对两人而言却是历史漫漫的长路,满是硝烟炮火,或隔开或连起两岸。

那场他们绝对不会忘记的关键撤退不过是其中一桩。

距离他们头顶几呎的海面,当时借着雾茫作为天然屏障,无数船只来往,从这头到那头绵延成一条希望的路途,即便当下看来是那样灰暗而挫败。

三十四公里,数十万人命。

亚瑟闭上眼,想起那时他待在岸上所接应的法军们是什么样的神情;想起那时自头顶飞过,往对岸进行掩护任务的战机;想起大大小小的船只——多是民间的渔船或客船——自港口出行,然后载着远客再次靠岸……至少他希望所有出行的子民都能再次靠岸。

想起他在这片试图建立秩序的混乱中,终于见到了弗朗西斯的时候。

「你没死啊。」他试图掩饰他的情绪,虽然他也知道以当下的事态来说,这种枝微末节的细节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是啊,哥哥我的心脏之前几乎要停跳了啊。」他当然也记得那微微苦笑的弧度,还有紧接着的下一句话。

「但你是强心剂,所以我又活了过来。」

他不知道对方指的是哪件事。或许是他们接应了他撤退的军队;或许是自由法国在伦敦的设立;或许是英国拒绝承认维希法国,反而是马上承认了自由法国,也或许都是。谁知道呢,他只希望这并不是对方心血来潮的情话。毕竟,如果这个法国人是在那种事态下还想调情的家伙,那么他唯一想做的事一定是把人踹进海中。

 

「亚瑟。」弗朗西斯推了推他,示意他们已经到了巴黎。

他如梦初醒,马上反应过来地点了点头,提起公文包起身。跟着对方也随着人流离开车厢。

日光已偏斜,但黄昏还未到,两人走出巴黎车站时迎接他们的就是这么个天空。天气比起雾都伦敦当然好得多,而春天的巴黎也美丽得不愧花都之名。塞纳河在阳光之下闪耀着,他们从旁走过,被眩得瞇了瞇眼。

「我刚刚想起了大撤退。」亚瑟淡漠地开口。

「喔?」弗朗西斯目光放远了一阵,又收了回来。「那时候哥哥我可一点都不华丽啊。」

「岂止,你那时净是落破样。」

「…别这么毒舌啊,亚瑟。」

弗朗西斯继续和对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个协议。

埃及与摩纳哥,西非和纽芬兰,暹罗、马达加斯加或新赫布里群岛。放弃与承认,协商和退让。冗长而繁杂的内容如今已然大半不适用,但协议本身的效力却仍然存在至今。

 

那时似乎也是这么个阳光灿然的春日。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从当年背着弓箭的野孩子成为了绅士的男人别扭地伸出手,四指并拢,拇指向上。瞧他当时还不是十分情愿,又怎么能想象得到日后将会把协议之名执行得如此彻底。

然后他握上了它,收紧五指,坚定地像是誓言一般。

协定至此生效。

Entente Cordiale。

 

Cordiale,Cordial。

 

弗朗西斯弯了弯唇角,不动声色地牵起了一旁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稍稍僵了一瞬之后,对方的指尖妥协似地向内收,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但足以让他意会。

他的笑意又深了些,进一步将五指扣进对方指间锁紧。

 

这是四月八日下午的塞纳河畔,平凡而美好的春日午后。他们断断续续的交谈还可以持续很长一阵,也能中途转为分享一段舒适而非恼人的沉默,然后再次因为某个契机自然地开启对话。

而不论如何,他们携手前行。

 

〈Cordial〉完

 

#Cordiale为法文,似乎是Cordial在文法上的变化。Cordial在英、法文中皆为诚挚之意,但念法不同。而Cordial在英文中的意义包含:友善的、热诚的、诚挚的、强烈的、发自内心的,以及名词可作强心剂、兴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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